亲爱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八年,我已经过了很久而很久了,一辈子也许就是这样的漫长,或者短暂。
涨潮的扬子江,浪潮卷裹了我的奢望奔涌向前,依依袅袅地摆动裙裾,衣袂飘飘相互追逐,在大大小小的涟漪里凤凰涅槃四季轮回。
黄昏的光影渐渐消退,暑气尽消轻风拂动,蔓延我眼前的是朦胧的乱影,乱影又渐渐没入黑夜的黛色里,江与月沉静地结合,笼罩周遭的都是张若虚朦胧的美丽。
夜夜东升的月色,一如热闹繁华的梦。
奇瑰凄楚的冷眼,是那夜里的月色,还是人情?是一月的化身,还是相殊的月魂?
一缕坚韧而优柔的音乐占领了暨阳城的夜色: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你却没有为我停留,我盼了你很久很久,你却没有为我回眸,你可曾知道,那个为你流泪的女子,饮下了多少的忧愁……剪断相思却剪不断离愁”。
我的日子波澜不惊继而起承转合到旁征博引或者一往情深,只是今日,我绸缪翘首望断平湖秋月,等来三秋桂子飘香,你,却依然是我遥遥无期的梦境。
心情无端的低落,信手漫无目的地反复擦拭那个东西,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出的一只铁皮的小桶,还有做工精良的盖子,想着这几天本来就缺一只放米的东西,正好擦干净了用用。
使劲打开盖子,送到水龙头上打开按钮,却吓得我猛然像被烫着一样缩回了手,忙不迭关上龙头,眼前那米体的漆字如血色一样胭红,晕染开,眼泪无声,掉落。
少昊和蓐收父子是秋神,丰收之神,肃杀之神,刑神,攀着菊香而来。
可是你我之间,哪里还有缝隙容得下他们?你我血肉相连,心意相通。在人世劫难经历的过程里,不是被秋风轻俏摆放而是在我心海重重沉淀。
回想生活中每每有你参与的小事,如今在心底驻留,都成为我召唤温慰的秘密。
死生大限,让我只身辞离了你,一度我的感觉跌入无可知无可想的空茫里。空旷的家和一抔黄土,那都不是你的归宿。
我知道你容易满足,我也一样容易被满足。
众里寻你千百度,蓦然回首,你却在、灯火阑珊处。
然而,邂逅适愿之人是否就是那个“千百度”呢?有时,面对认取之后的舍离我仍然做不到挥挥手,我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想仿夸父逐日,精卫填海。
其实夸父逐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种欲望,到头来也是无法超越时间的悲剧,精卫填海“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亦是我那遗憾永无法消除的宿命。
和颛顼之战后共工怒触不周山而亡。这个治水英雄,究竟没有如大禹这般著名,是因为他选了“堵”而非“疏”。
胸口满堵,何时可疏?
如何在绿叶敝掩下寻的那唯一的一枚小小青果?
你说人为造作之心一灭,便是“自荣自落,何怨何谢”。
人世的缺憾不平,牵扯着我多感的心,但人间最渊博的一份情,还是对有情世界的全部入心。
今夜,我追寻的步履可以缩短你我的距离,此前种种凄清瞬间消退,充满惊奇与满足。
我是你生命的皈依,你是我灵魂的归属。
秋遥,生于1938年8月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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