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破烂不堪的所谓省道,一辆摇摆不定的蓝色公车,连天阴沉纠缠的雨,每天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上下班,一路上清晨的心情渐变。 一个女孩,2岁,天真烂漫。春天,溺水。 这是我在看见那个年轻乘务员时的第一闪念。她年轻,稍黑的皮肤,不算漂亮,却大方得体,看着会让心觉得舒服。那个女孩是她的女儿——芊芊,她的丈夫在一所中学当老师。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很忙。女儿是她的母亲在照看,芊芊是个乖巧的孩子,是周围邻居的开心果,他们都很是喜欢她的天真烂漫。生活恬淡而满足。 可是,有一天,生活的平静被无情撕开了口。那样平常的一天,外婆带着芊芊在离家不远的路旁小店玩,那有不少的老人,互诉家长里短,消磨他们悠闲的日子。有人提议玩麻将,芊芊小姨恰好回家,便对母亲说:芊芊我带她回去吧。就算这一刻依旧是平静的。回到家,小姨给自己才两个月大的女儿把完尿,却不见了芊芊的影子,四处寻找,最后在屋后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鞋孤零零的漂在池塘,红色的鞋子漂在泛着黄绿的浮萍上,明晃晃的刺眼。 姨父抱着芊芊冲到医院时,小小的她早已没了呼吸,心静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外婆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衣服,捶着胸口痛不欲声,瘫坐在地。平日里温柔娇嫩的小手如今已是冰冷,他们的小天使面色惨白,衣物贴在小小的身子上,湿漉漉。小姨流着泪,束手无措,如何告诉姐姐?如何开这个口?因为自己的疏忽。 她来了,那个年轻的母亲。抱着那个冰冷湿透的小小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抱怨,老师甚至对自责的岳母说:你快起来,事情都这样了,有什么办法。年轻的 夫妻就这样搂着孩子,久久的,直到剩下他们俩,泪没有停过,手不曾松过。 那一天,我的脑海一直都是那个小小的女孩,那个冰冷的脸容,那个家将如何度过漫长的黑夜?他们如何能接受没有小天使的明天?怎样迎着梦里的芊芊?需要多么漫长的跋涉? 可是,过了几天我又在公共汽车上看见了她,静静的坐在员工座上,像往常一样:给老人一把提携,给孩子一个牵引,给乘客安置随身物品,给下车的乘客一个帮助。眉宇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愁,若不是亲见她在医院的泪,又怎会把她和丧女联系一起? 有人说:这样也好啊,可以再要一个,说不定会有个男孩。她的平静混乱了我的判断,难道她也是这样想的?对她,也有了小小的芥蒂。要不是后来不经意的一个发现,也许那个小小的结会一直继续。幸好,一天公车里的拥挤让我可以坐在员工座,我的手在抓上扶手的同时也抓住了一个秘密:扶手的不起眼处赫然贴着四张大头贴,是芊芊。 心中的结在还没有感觉到时间的一刻已消失无踪,似乎从不曾存在。她静静的,有如一株菊,开在风雨里,开在我的心田,美丽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