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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洋子 于 2009-5-30 13:15 编辑
还在大学里熬毕业证书那几年，就匆匆读了40册的《李敖大全集》。我想，在那个据说藏书70万册的图书馆里，恐怕也只有我一人读过这40册书。后来又读了《李敖千秋评论》，其中有篇短小的文章，李敖谈到了大陆的“伤痕文学”和“准伤痕文学”，他借用了邓小平挖苦伤痕文学的评论，说伤痕文学是“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最近又看了李敖的《李敖语妙天下》，其中有一集李敖又重复了他早些年就说过的那些话，再次说伤痕文学是“哭哭啼啼，没有出息”。我猜想李敖是没有读过伤痕文学的，因为李敖自己有句名言，大致意思是说，已经知道鸡蛋是臭的，还用得着去吃它吗？言外之意就是那些书（小说、散文）不值得去看。
没有看过书的内容就大肆评论，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对一件事随便扣帽子，也不是新鲜事。反正如果某个人对某件事的存在有他的偏见，那么他就会利用他的学识对之加以嘲讽，以致全部否定。知识分子以及自认为是知识分子的人最容易犯这些毛病。因为他想代表最先进、最进步的那一面，好像别人都是傻瓜，只有他自己最聪明。天下众生皆蝼蚁么？蝼蚁也有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的情感，他要怎么活，用得着他人干涉么？
哪些文学属于伤痕文学，我不得而知。而我是否读过伤痕文学，也不知道。我的阅读基本上不受评论的影响，只读自己觉得有兴趣的那些书，或许就有属于伤痕文学的。
那么什么是文学？这个问题有点大，暂且不予讨论。那么，退一步讲，人是否有权利表达他自己？这个问题显然无需回答，因为言论自由是公民最基本的权利。那么我可以说，每个人（政治犯，被剥夺言论自由的人除外）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而他将他的真实感受，通过文学的形式（虚构或者不虚构）加以表达，评论家们根据自己的判断，对这些文学形式冠以各种名称，于是有了“伤痕文学”、“寻根文学”等。这些文学形式都有过它们的辉煌过去，现在却一直受人诟病和指责，各种难听的说法都有。
挖苦伤痕文学是“哭哭啼啼，没有出息”，而这些文学的作者却对此保持沉默，正说明了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善良、容忍的民族，总是能够屈服于政治权威和文化权威。就连文章的作者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被教导得太过愚笨，被批评否定得多了，连怎么写文章，怎么表达自己都不会了。写起文章来总觉得底气不足，思维不流畅，又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文章写不好，也就没有战斗力。
如果这些作者搞的不是“文学的革命”，而是“革命的文学”，恐怕这些领导人也要恐慌了。“文学的革命”是在承认政治上的祖国这基础上的善良人的活动，而“革命的文学”那可不能用“哭哭啼啼”来嘲讽一番打发掉了事，恐怕得动用政治力量了。这么一来，就不是“哭哭啼啼，没有出息”了。
我不为政治和意识形态而辩护，我只为人的自我表达的权利辩护。我无法容忍个人的自我表达这种最基本的权利，也要在各种观念和意识形态的监控下奄奄一息。而民众在无形中集体失语。
我们的父辈和祖辈，对国家完全信任，对政治生活和社会充满空前的热情，自觉投身到了国家这个机器的运转中去，牺牲个人的幸福，无怨无悔，奋斗了一辈子，人老了，或者人生已经耗费了大半辈子了，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被愚弄了，宣传的那些东西都是空的，每个人却因此付出了重大的代价，这可怎么办？
如果不想觉醒，那么只管埋头生活就是了。就像一头老黄牛那样，不管四季怎么更替，政策怎么变化，意识形态又是如何转换，只管吃草、干活，只要能有口饭吃，饿不死，有张床睡，性能力还没有丧失前，有配偶，就心怀感恩，怡然自得。可是如果你是觉醒的呢？
觉醒的那部分人，用文学表达了他们的感伤，表达了他们人生的获得和失去，欢乐和痛苦。他们也只想表达那种感情而已，获得共鸣，聊以自慰。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文学能怎么样？搞“革命的文学”吗？不，他们是善良人，忠诚于他们的祖国。我也忠于我的祖国啊。
然而他们的做法遭到嘲讽和否定。这就等于说，过去你们被愚弄了，付出了代价，活该！感慨啦、伤感啦、忧愁啦，都不要有，有这些东西，你们就是没有出息。
局外人怎么能理解当事人心中的苦痛？因为当事人是善良的人，他清醒着，他不想疯狂也不想逃避，他只是要不断回忆。好，你们要否定他们，否定他们的过去，否定他们现在的作为，无法承受的生命之痛就这么被一句批评之词轻轻抹去，变得微不足道。反正个体是渺小的，注定要被历史的车轮碾压过去，一点痕迹也没法留下来。
一个傻子被愚弄了，他不觉得是侮辱，他还会呵呵对你笑。一个正常人被愚弄侮辱了，他会有内心挣扎，他会心有不平。而你要对他进行全部的否定，他是善良人，他不会做辩解，那话说过了，也就算了。
写到这里，我总觉得我一直是在被知识和知识分子愚弄，被当傻子一样训导教育。本来我不是傻子，结果被教导后，我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傻。因为除了附和别人的观念外，我没有自己的观点，我连思考的力量都没有了，被权威强行控制、剥夺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以无言的行动反对权威和偶像崇拜的原因，因为我总觉得我们像婴儿一样被教导，一直只能扶着拐杖走路，直到现在还拄着那根拐杖。所谓独立之人格，独立之思想，从何谈起？而我总是无法理解的现象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对某个人那么疯狂地崇拜向往？是我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
我想我们总是太善良了，所以不论做什么事，总是受到批评指责。指责过后，我们又选择沉默，让别人以为我们都是傻子或者胆小鬼。其实我们只不过心怀悲悯，不想在文字上大费周章，搞口诛笔伐而已。
此时我脑海中回想起文艺复兴后期大画家卡拉瓦乔经常对他的对手说的一句话：
我要将你的蛋蛋割下来煎一煎。
我们的脊梁骨还从来没有挺得这么直过。我们只不过是活在阴影中。
最后回给李敖这句话：皮蛋是臭的，臭豆腐也是臭的，不过皮蛋和臭豆腐都很美味。不怕李敖告我，一是因为他在台湾，中国大陆的法庭不会接受他的告状；第二，李敖这个自大狂放不下架子告我，李敖，他是谁啊？人人叫他大师。我不过是个终于沉不住气、掩藏在大陆某个角落里的无名青年而已。第三，我在某些方面对李敖有敬佩感（从年龄上来说，李敖是我的祖父辈），但并不说我全然同意他的看法。
借用李敖评论胡适演讲的话来评论现在的李敖吧：不可不听，不可多听。李敖听多了，觉得啰嗦，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李敖毕竟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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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0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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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0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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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