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梦
走惯了南方城市,美美看饱了青枝绿叶,美美馋饱了热带水果,美美泡够了温泉水浴,懵然一头撞开了这北国的大门,在零下五度的空间里仰头看明清的红墙绿瓦汉白玉的栏杆,突然很伤感,也很迷茫,尤其当我登上八达岭长城的最高峰,玩弄着城墙角深到小腿的积雪,应邀和一家子老外合影,笑靥如花的背后,我的心中终是没有书中所谓一览众山小的快意,心心念念里都是诗经中的那个男子,那个戍边的男子,那个万熙梁,其实最不舍的却是思念他而心中滴血的那个女子,那个哭断长城的孟姜女。
其实长城还是长城,没有万熙梁没有孟姜女,孟姜和宣姜齐姜一般从本意上解释就是姜家的大女儿而已,本质上也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她哭泣的,真正在乎她的男人是不舍得她泪流的。
即使这样,在那个人抬马拉的年代,征夫之苦,一言难尽,望夫之女,泪流不尽。
以前我一直以为信仰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我相信要么不爱,要爱就爱一辈子。
面对着逶迤冷峻的长城,我发现其实我以前是错了,信仰可以改变,便如我赞美为自由和尊严而战争的人,但不赞美战争,便如我今天用热情膜拜的眼光来看冷冰冰的水关,居庸关,八达岭,悲愤的万熙梁孟姜女,但一辈子都对他们喜欢不起来。
而今天,我站在在这个以战争为底色的八百米海拔的长长走廊,偶像突然就变换成了岑曾,那个边塞诗人。
登上八达岭最高的烽火台,仰头看,天蓝蓝,蓝的没有一丝烟云,我呆呆的站在过道中间,仿如站在时光隧道一般,朦胧中便如四周号角声声狼烟四起,我,跃马扬鞭驱:
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军师西门伫献捷。
仔细想来觉得不对劲,唉,不就是人民内部矛盾么,别窝里斗了,咱可不主张攘外必先安内的谬论,走喽!
下的长城,亏的本人海拔不高,占地面积不大,也不甚费事,但是因为那场车祸意外,半月板损伤,所以我也只好放慢速度,没有了以前肆意横行的畅快,心中毕竟有点不快,但还是到最高峰刻了一个黄灿灿的好汉牌,那个和我们合影的老外也在我后面。
其实长城的八百多米的海拔和黄山的“一线天”的两千七百多米海拔相比,究竟是没有可比性的。倒是那些平时高大威猛强健的,自是深刻领会了“上山气管炎,下山关节炎”的滋味,只高挑丰满的虾米和另外一个娇俏喜人的女孩,一溜烟比赛着上去了,社区一年轻男孩不服输,撒丫子追了上去。
在去十三陵的路上,我们四个坚守“上车吃饭,下车拍照”的伟大理论,上的车来,直奔零食袋,找到自己的目标后就大快朵颐,饕餮美食。
在没出发之前我就到超市把甜酸苦辣都装入囊中以备不时只需,如果你有厌食症,只要来看虾米吃东西,保管你胃口大开食欲亢进,后来经过董事会研究,常委举手表决,一致认可这一路,有了我们,人人不寂寞,本人还荣膺长字号的“领导”。在本人走马上任前,我郑重把手机号码公开了让大家絮絮叨叨念念有词,因为这十一位数字从此就光荣地全权代理了110——119甚至120的全部功能。
其实在我记忆中总是十三陵的农民自己种的枣子和苹果很是爽脆,果树枝烤出的鸭子香脆,本人好吃是出了名的。
四百年后的今天,走进十三陵,第一感觉还是辉煌而壮丽,这个明朝皇帝的墓葬群,和长城一起在距离北京市区五十公里左右的昌平县,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就只去了定陵,因为定陵是十三陵唯一被开发了的陵寝,1956年动工1958年开掘结束。
到如今尸骨无存的明万历皇帝朱翊钧和他的两位皇后,是幸还是不幸?
当我随着众人的脚步进入幽深的地下宫殿时,面对着复制的三具仿金丝楠木的朱红色棺椁,心中升腾起的是如泣如诉的悲愤和郁闷,相对于缄默的皇家三口,现实的人其实是耐不住寂寞的。
明十六帝有三帝除了明太祖朱元璋葬在南京的明孝陵,其余的至今还是谜团,建文帝朱允炆和景泰帝朱祁珏,是幸还是不幸?
说到这幸运还是不幸,我不得不说说这个万历,其实最是无奈在皇家,朱翊钧爱着的是郑妃,太后替他指婚的是孝端王皇后,但是他四十年不渝的爱着一个女人,在皇家也算是稀有了,如果说万历在明朝的历史上为明朝的灭亡推了决定性的一把,那在感情上,对郑妃,这个不满一米七十,患有足疾还驼背的三等残废的身份高贵的AB型血男人,足矣是个情深款款的好男人了。
上的车来,另外一个胖胖的地陪看来和我很有共同语言,我们一直在谈论着明清三大疑案。
大风起兮云飞扬,万历和孝端孝靖的尸骨被战斗着的勇士们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学术界郭沫若沈雁冰吴晗无语独上西楼。
安葬他们的三口金丝楠木棺材被从门楼上上扔了下去,一部分被一对贫穷的老夫妻捡回家打造棺材,棺材打成,老夫妻相继在棺材落成后一天罹世。另一部分被一家七口捡取打了柜子,父母出门后三男一女尽皆闷死在柜中,数年后又生三女一男,一男又一氧化碳中毒闷死在柜子上。
巧合?人为?鬼神?轮回?执着?
累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回宾馆睡吧,但愿今夜我会做梦。(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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